散文是指以文字为创作、审美对象的文学艺术体裁，是文学中的一种体裁形式。这种文学体裁，十分有利于作者内心世界的表达和深发，有利于作者寄托自己对生活、对文学的审美理想。在新闻界驰骋数十年的老社长范以锦，不仅是新闻专业的领军人物，还是一名擅长写散文的高手，其散文作品见诸报端和网络。新近，他的一篇散文《理发剪·老伙计》，在南方日报副刊上发表后，读者好评如潮。《腾讯新闻》《暨南大学新闻网》《梅州日报》等媒体纷纷转载，一时出现网络媒体争相刷屏阅读的火热现象。

　　读完范以锦散文《理发剪·老伙计》，我的感受是，难以用一言以蔽之把自己的阅读体验作精准表达，只感到文章的内涵十分丰富。作者以历久弥新的深情、敏锐的触觉和洗练的文字，生动地描写了风雨相伴数十年的老伙计——理发剪和老同学的生活场景及小故事，让读者在时间轴的引导下，与作者一起感受浓郁的同窗情、乡亲情、战友情，与作者一起体验特殊年代的逆境与顺境、耕耘与收获，与作者一起品味生活的苦涩与甘甜、冷漠与温情，撩拨心弦，耐人寻味。

　　（可点此阅读原文：岁月流金｜理发剪，老伙计）

　　在报社路旁偶遇老社长范以锦，说到散文《理发剪·老伙计》，他兴致勃勃地说：“这篇散文表面上讲的是理发的故事，其实真正传递的是生活中的情与义。即便是在最艰难、苦涩的年代，中华民族传承下来的人性之美，依然支撑着人们在生活中前行。文章表达的真正意境，是末尾才破解的校友情、乡亲情、战友情，其中那些凝聚点点锈斑的记忆和故事，折射出来的是，我们这一代人难以忘怀的时代印记。”由此及彼，由浅至深，从表象深入到本质，从一个点连接到一个面，从一个时代跨越到另一个时代，是思想家全面认清生活的方式，也是散文的思想性的要求。这让我联想起叔本华的一句话：“我们发现一个伟大的小说作家，通常要到50岁才能创作出他的鸿篇巨制。”反复阅读《理发剪·老伙计》也让我陡生感慨：一篇有深度、有内涵的自成韵味的散文也是如此。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厚重深情，看似朴实无华，实则哲思深远。思想家就像美酒一样，久经岁月的历练沉淀，年纪越大越睿智越通达。

　　散文之道，早有“凝为性，发为志，散为文”之说。《理发剪·老伙计》在“凝为性，发为志”上，做到了以小见大，立意高远，形散神不散，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韵味。小小理发剪，就是作者的“文眼”，当作者从情感的深度和思想的高度寻找它、凝视它、挖掘它的时候，它就上升为作者心灵中的一个深广的审美世界。于是，我们看到，一把理发剪，竟然饱含了那么多穿越时空的、有血有肉的场景和故事。文中所涉的生活空间计有学校、理发店、农村、农场，人物形象有同学、农民、战友，故事场景有疫情、秋收、步行返乡、农场“战天斗地”等，让读者感受到巨大社会变迁中唯一不变的人情美和人性美，一个超越滚滚红尘的和合的精神世界。这种“形”散，因有“特殊年代”的背景和“情与义”的主线贯穿，只是同一神韵下的不同场域、不同视角的呈现而已。正所谓“人眼之所见有限，但心灵的想象空间无限”。运笔行文如此撒得开、收得拢，作者的构思巧妙和创作功力可见一斑。

　　《理发剪·老伙计》在写作方法上的匠心机巧，还体现在作者善于像电影蒙太奇一样，将需要表达的时间或事件，通过不同的表达方式，以环环相扣的方式将其连贯起来，并流畅地切换，给人一种既有同一性、又具有层次感的阅读感受。比如文中以秋天为具象，深情地写了一个又一个的秋天，这一同一性使文章的叙事具有特定时空的连贯性，而几个秋天的场景和收获，在作者笔中又是各不一样的，正是这种“各不一样”，凸显了内容的丰富性和层次感。最后舒坦地描述的秋天，是过去的“秋天”的升华，是迎来收获“甘甜”的秋天，作者寻找生活中的温暖的内心世界也在此得到升华。可以说，作者通过对数十年积累的感性材料进行注视和对比，发现彼此之间的共同点和连接点，像拼图一样把它们拼接在一起，给读者绘就了一幅幅具有时代印记的生活画面。

　　托物言情，重于情感的表达，是散文的常用手法。《理发剪·老伙计》将散文的这一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作者的真情实感，和寄情于物、实现“物我合一”的追求，在文章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我们看到，作者用了三个部分描写了理发剪与老伙计的情，每个部分无不活灵活现，情感真挚，动人心弦。首先是老伙计的那一张一弛，传递的是绵绵同学情。其次是，老乡甜甜的呼叫与理发的“咔嚓、咔嚓”声，道出不平凡时期的不平凡的亲密，连结的是浓浓老乡情。最后，田头洋溢着的欢声笑语和理发剪有节奏的张弛，融入的是殷殷战友情。尤其可贵的是，这三个“情”的表达方式是各异的、多彩的，从审美上避免了细节相同、情致重复的乏味。而那种超越时空的沧桑感，丝丝入扣，意境深邃，如影随形：“时间不曾停留，却留下了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的岁月记忆。端详着理发剪，有着久违的亲切。特殊年代的逆境与顺境、苦涩与甘甜、冷漠与温情、耕耘与收获，一一浮现在眼前，而老伙计演绎的情与义的故事至今仍感人肺腑。”文中人与物的对应描述，如“只是皱纹已爬上额头，理发剪的表层也有了饱经沧桑的锈斑”，更是托物言情的闪光点，通过细节的描绘，表达作者丰富深沉的情感。写人写事皆寄于情、融于情，是《理发剪·老伙计》能抓住人心的特点，看似平平淡淡，却在平淡自然的氛围中自成韵味，以平实之笔力，投射出心灵空间的辽远，意味深长。那是人间无声的牵挂、欣赏和感动，一种深沉的大爱。

　　在语言表达上，《理发剪·老伙计》追求平淡中出意趣的境界，驾驭场景、细节和人物，文字平实朴素，直抒胸臆而不乏幽默感。如，“我已七十有六，个子不长了，但那乌黑的头发仍野蛮生长。”把疫情防控期间不便聚集到理发店理头发，说成“烦‘脑’之际”。把与同学议论理头发的事表达为“热议‘头顶’大事”。又如，“理发剪里有我的‘股份’，弄丢了找你算账！”

　　《理发剪·老伙计》把具体微小的事物，放在以时间轴为引导的时代场景和生活画面中来审视，十分具象，非常细微，但却引人步步进入深广的审美世界和心灵空间。这是平淡中的透彻，是透彻带来的深情。

　　文｜肖红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