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为温度的存在”，生活汇聚成城市的历史。在社会的发展进程中，城市为居民提供集中的资源，而居民还以生活的痕迹、烟火的气息，造就了独一无二的社区文化与城市文明。

　　在我们城市的发展从增量逐渐转入存量更新的此刻，设计的落足点也随之大而化小，渗透到最平凡又各异的生活中去：一方面，挖掘社区的历史，归纳成设计语言，用焕然一新的口吻去讲述故事；另一方面，也通过引入不同的、多样化的空间语言，使城市在动态发展中更适应今天居民的生产、生活与交往方式，让城市与人一同成长。

　　由广东美术馆主办的“有温度的存在——广州设计三年展2024”目前正在展出中，展览邀请来自约27个国家和地区的近100位/组设计师、艺术家参展，向观众展示不同文化背景下有“温度”的设计，解析和呈现当下充满智慧和人文关怀的设计样本。

　　今年的广州设计三年展除了主题展览之外，还有超过20个社区项目分布在广州及珠三角其他地区的城市与乡村。

　　来自马来西亚的设计师胡智义（Joseph Foo）是此次广州设计三年展社区项目策展人。他不单单是一位平面设计师，也有着多年参与社区项目的经验。在他看来，做社区项目最重要的一点是“建立关系，找到归属感”。

　　这次在广州筹备展览的过程中，胡智义虽然没有真正参与到社区项目中，但通过对案例走访实地观察，他很受鼓舞，“社区项目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一群人的事情”，众人拾柴火焰高，“用有温度的设计感动人，让大家利用不同的资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众多小力量结合起来，也会变成一股改变社会的大力量，我们社会就变得更美好。”

广州设计三年展展览现场。

　　学会观察和同理心

　　虽然来自马来西亚，但胡智义对中国并不陌生。因为设计师的身份，胡智义曾多次来到中国多个城市交流、讲课，抑或是休闲放松。他还能讲一口流利的中文和粤语，胡智义告诉记者，他的祖先来自惠州，移民到东南亚后，到自己这一代是第四代，“马来西亚的华侨很多，除了广东，还有来自闽南、海南等地方，我们平时在家还是会说普通话或是客家话。”

　　胡智义表示，因为此次广州设计三年展，让自己很幸运地能够系统地去探访了解这些社区项目。“我们没有参与项目的开展过程，我们就是去了解、去观察，去给建议。做社区项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是一项长期的工作，要把一个社区变得更好，建立关系很重要。”

胡智义。

　　如何建立关系，找到归属感？胡智义表示，每个社区的需求是不同的，学会观察很重要，“现代社会讲求效率、快节奏，但是观察需要时间，要从观察中看到对方真正需要什么，从需求中进一步与当地人进行对话交流。”

　　“除了观察之外，同理心也是一个重要的元素，它同样需要时间去学习。”胡智义说，要学会站在社区居民的角度看待问题，才能进入解决问题的阶段，思考用什么办法，如何利用现有资源解决问题。

　　走进观察，发现问题，拥有同理心，站在对方角度看问题，找到合适的解决方式，“从事社区项目的背后之人几乎都会用到这种同样的方法。”胡智义说。

　　胡智义认为，做社区项目不应只有设计师参与，“我们除了要有改善社区的想法，还需要找朋友、找邻居，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来做这个事情。”当地的居民一定要参与其中，寻找归属感，大家一起参与去做，事情就会做得更好。

泮塘街巷。

　　建立人与人的情感连接

　　记者跟随胡智义走进荔湾泮塘五约社区，这里与永庆坊一样是广州首批老旧小区改造试点，也是较早在广州探索社区营造和共同缔造的微改造项目。

　　漫步在泮塘，充满着烟火气的老街风貌，闲适安逸的市民生活，潮流新颖的文旅元素……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欣赏美景，享受时光。

　　在这里，我们见到入选此次社区项目平行展的“返屋企，齐共建”项目的社区规划师芮光晔，也是目前广州市荔湾区翻屋企银乐社区促进中心的联合发起人和执行长。

芮光晔。

　　芮光晔介绍，“翻屋企”品牌创立于2014年，最初品牌建立是基于一群空间规划设计专业者发起的老城老宅改造计划，意在牵线专业人员和社会资源，帮助有需要的人翻新老宅。

　　“返屋企在粤语中是回家的意思，我们用‘翻’这个字，最初是想翻新老房子，从老城区的老屋修缮开始，着手连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芮光晔说。

　　自2016年泮塘五约开始微改造，芮光晔就作为社区规划师驻扎在这里，在参与微改造的过程中，芮光晔和同事做了很多社区参与的工作：组织村民沟通分享茶话会，邀请村民讲故事、提建议；举办泮塘五约历史文化照片展；成立泮塘五约共同缔造委员会，村民一起参与讨论空间改造；进行记忆地景空间模拟，还原三官庙门楼；发起众筹共建，修文物、修祠堂，编撰口述史……

　　“我们的设计让这里的环境变好了，让社区的居民能够实现他们的一些想法，让他们参与见证了这种变化，他们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会有一种共建的归属感。”芮光晔说，自己是青海人，在驻扎泮塘的过程中，为跟当地的阿叔阿婆交流，学会了广东话。“泮塘是我在广州的另一个家，大家对我的认同，对我是很大的鼓励，人与人情感的连接在推动我不断往前走。”

泮塘原第三生产队队址，原三官庙地址。

修缮后的泮塘小广场。

　　用设计做出好的改变

　　除了参与泮塘五约微改造项目，近年来，“翻屋企”这个品牌还参与推动了佛山顺德北滘镇碧江社区参与式历史复原、议事协商及参与式村史馆系列项目、佛山顺德勒流镇东风村参与式规划与设计系列项目、广州市荔湾区历史文化保护参与式共建系列项目等多个项目。

“翻屋企”近年来开展的社区项目。

　　其中，芮光晔提到广州市越秀区81大院儿童友好梦花园项目，“81大院是我家所在的社区，我做了很多的社区参与工作，却发现没有为自己的社区做点什么。自己的社区属于老旧小区，缺乏公共活动空间，尤其是缺乏儿童活动空间，作为一个母亲，我发现自己带小孩不知道去哪儿玩，基于这一点，就发起了儿童友好梦花园项目。”

　　儿童友好梦花园项目一经发起，就得到了社区居委会和很多居民的支持。“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支持我，建了一个群，一夜之间就增加120多人，很快就突破200人。”芮光晔告诉记者，儿童友好梦花园项目不以设计师为主，而是以小朋友为主，让他们参与其中，画出他们心中的“梦花园”，“这个项目后面实现了小朋友的很多想法，比如凳子被画成彩虹色的，制作五颜六色的墙绘，还增加了滑梯等游乐设施。帮着孩子们逐步实现他们想要的花园，我觉得特别值得。”

经过改造，广州市越秀区81大院儿童友好梦花园充满童趣。广东美术馆供图

　　从参与泮塘五约微改造开始，芮光晔已经参与社区项目7年，在不知不觉中，她与社区，与社区居民都在慢慢地朝着好的方向不断发展。在胡智义看来，这些社区项目做得很好，虽然资源有限，但做的事情非常有影响，当大家都产生对社区的归属感，一切将水到渠成。“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很大的鼓励，有温度的设计，其实就是用设计去建立关系，去做一些好的改变，哪怕是很小的改变。”

　　作者 周存 郭昊奇 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