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8月11日，济南皇亭体育馆内，一位老师为4000名“考研族”上大课。图源：视觉中国

　　考研分数线就像打了羊胎素一样，展开了，而且展得很疯狂。前两天，我跟一个师兄一起吃了顿饭，他今年是第三次考研，考了400多分，但据说还是有可能会遗憾离场。400多分都上不了岸是什么概念呢？这就像是一分钟做了60个俯卧撑，正在一边喘气一边得意的时候，裁判走过来说，你没及格。一个人努力是提高分数，一群人努力是提高分数线，相信在暴涨的国家线里，也少不了他的努力。

　　在2016年到2022年的这六年里，考研人猛增280万，今年已经达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457万。这个数字的背后，是毕业生就业难的问题。年年都号称“最难就业季”，自从有了疫情，再加上教培、互联网、房地产这三大行业的震荡，就业难度更是扶摇直上九万里。这些年来的本科扩招，又让大学生成了白菜价。在我的人大同学里，去年毕业季没找到工作，或者说找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工作的，也比比皆是。

　　就业已经这么不容易了，有的学校还不引导学生规划求职之路。学生刚入学，就给他们灌输“考研是第二次高考”的观念；等到他们要毕业了，就忙着弄虚作假。艺术来源于生活，学校连哄带骗地让学生伪造就业证明的段子，网上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媒体也根本不关注本科毕业后就工作的这个群体，或者说，把他们当做“平庸者”给无视掉了。宣传“全员保研寝室”的媒体多了去了，但是你见过宣传“全员就业寝室”的媒体吗？这种单方面的宣传，在无形中传递着一种观念：本科毕业，还不是就业的时候。

　　这些因素，都导致本科生群体里缺乏就业的土壤。有的人甚至都意识不到就业是一个需要准备的东西，觉得随便投几份简历就可以了。他们就像骑上了一个快熄火的破车，摇摇晃晃地就上路了。在这样的内外交困之下，本科生找不到工作，跑去扎堆考研也就是自然了。

　　但是，考研是充满不确定性的，不是说我比你更苦更累，我就会赢。有的学校命题极其扑朔迷离，我朋友前年考研，考的是新闻，专业课试卷刚发下来，她看到第一题后面写着“请用中文作答”，心想：真无语，谁会用英文作答？结果她一翻后面的题，发现5面试卷里有3面是英文的。我当年遇到的情况就更奇葩了，备考到一半，这个专业直接宣布不招考研生了。而且，哪怕没有这些意外情况，高校也越来越倾向于把名额分配给保研生。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大部分人都是考不上的。

　　问题就在于，很少有人告诉我们，考研失败之后该何去何从。大家都在说：“加油，一战成硕！”仿佛考不上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连说出来都是晦气。实际上，一战失败之后，就容易陷入恶性循环。很多人还秉承着“考不上再去找工作”的心态，但现在的春招已是狼多肉少。一旦失去应届生身份，就只能参加社招，但缺乏工作经验的毕业生在社招时根本没有竞争力。考研就像一场风投，很多人被一战的失败给套牢了，每年都祈祷着再玩一把就能翻盘。现在往届生在考研人里已经占了很大比例，比如2021年报考云南大学的人当中，往届生就占了63%。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变成人均二战三战才能上岸了。

　　话说回来，我在开头提到的那个师兄，他说他已经做好了四战的准备。我说：“这两年的竞争压力实在是有点大，你要不再好好考虑下？”他说：“确实，不过好在我考的这个方向扩招了，今年的招生人数整整多了一倍呢。”我说：“是吗？那太好了，所以今年招几个啊？”他说：“去年招一个，今年招两个。”（王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