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考分数即将开奖的6月，张雪峰也迎来了他的丰收时刻。一张“梦想卡”，11999元；一张“圆梦卡”，17999元。前者包含一对一志愿填报指导（非张雪峰本人亲自服务），后者更是把业务范围拓展到了考研规划。

　　衬衫的价格是9磅15便士，梦想的价格是量身定制。当年要不是及时修改了自己的志愿，把版图从考研区拓展到了高考区，他也不会发现高考生的钱那么好赚。总觉得高考励志标语就是写给他的：“十年磨一剑，今朝试锋芒”，铺垫了那么久，现在终于亮剑了。从前每一个上热搜的话题，都给今天的大赚特赚埋下了伏笔。3小时赚两个亿，这就是张雪峰最爱说的“选择大于努力”。

　　言归正传，选择大于努力，指的是个人的努力比不上大环境的变化。志愿填报服务，本质上是在帮你预测未来。那么问题来了，这些指导老师要是能算出4年之后的行业红黑榜，怎么不直接去做投行，或者干脆去炒股？那是因为投行和炒股有风险，要由他们自己承担；而教你填志愿也有风险，只不过由你承担。这个风险有多大？请看VCR——就在2020年，张雪峰还在推荐学生报考土木工程。再说了，那些真正冷门的、靠“赌”的志愿，就算他敢说，你敢报吗？

　　填志愿简直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除非滑档或者踩到了天坑，不然你根本无法论证对方填的志愿究竟好不好。大学考上了是要去读的，你要是混得不好，人家完全可以反驳说是你不够努力。就像微商卖的面膜，生效的条件是敷面膜的同时必须早睡早起、多喝水、不吃油腻辛辣的东西——要是我真能遵守这些条条框框，敷不敷面膜好像也不重要吧？更何况，要是再读个研、考个博，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就不说社会该有多大的变革，光是考生自己的想法，恐怕都已经天翻地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张雪峰们就已经赚够了普通人几辈子的钱。

　　如今什么行业最暴利？无非就是婚恋、殡葬、教育这些关乎人生重大节点的行业，兼具情感上的道德绑架和“一生只有一次”的属性。看出了顾客的小心翼翼，商家才敢反客为主。张雪峰团队的志愿填报产品，不仅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款，就算不小心拍错了省份也无法退款。真不知是该叫他“正能量版李一舟”，还是该尊称他一声“志愿仙人”了。

　　不过，我们倒是没必要嘲笑掏了钱的家长们，因为有需求才有买卖。张雪峰的发迹史，反映出的是普罗大众对不确定性的恐惧，还有对下一代人生规划的焦虑。在填志愿面前无比郑重，是因为当代青年的试错机会并不算多。从校招失利就难以找到好工作，到大一不开始准备考研就已经落于人后，再到选错专业就前路茫茫，甚至于在小升初、幼升小时就战战兢兢，害怕走错一步路就得换号重开……越是紧张，家长就越是病急乱投医，迷信各种“专家”的意见。

　　说句不好听的，花钱买了一万多的志愿填报服务，那就等于给孩子交出了一张“怪不得我”的免责声明——爸妈虽然不懂那么多，至少掏了腰包，你日后要是反悔了，可不许说：“当年就是你们让我报这个专业，我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何提升整个社会的容错率，才是这个话题的核心要义。

　　南方网、粤学习记者 王沛容